地跟上灵的步伐。
巡林会持续一整天,中途总要经过一小片湖泊,须佐之男将路线规划得很好,每当他们走到这里,恰好就是正午。
湖边静悄悄的,面仿佛映天地的镜。他们悠闲地解决了昨日准备的粮,欣赏了会儿这据说百年不变的风景,随后往森林外围方向行。
每到这段路程,须佐之男都会变得格外沉默,尖尖的耳朵警惕地接收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讯息。草木气息的风过他的脸颊,指引着那双锐的眸,令那瘦的手臂紧握金枝藤弓,始终箭在弦上。
灵像猫一样在前方巡视路,确保安全后才会叫荒跟上。幼鹿总是很紧张,每一步都万分谨慎,生怕自己较的蹄发响动暴他们的行踪,却也学着对方的动作,拉开自己的弓,抿紧了唇,望着须佐之男瘦的背影。
倘若遇上偷猎者,灵便会照常将他们驱逐去,可每当这时荒都会被他藏匿起来,并无视对方哀怨的目光,勒令其不准冒,“连角都不能来”灵严肃地说,然后单枪匹地应对手持猎枪的人类。
须佐之男会伤这些人的四肢,或者躯上并不致命的位,然后用箭簇对准这群偷猎者,目光冰冷地着他们节节后退,直到看见他们惊慌失措地互相搀扶着逃森林,才会把箭收起来,顺带将遗落在地的猎枪枪用力踩坏。
完这一切,他才允许荒从灌木里走来。此时他的脸往往非常净,很难相信在这之前他经历过一场危险的战斗。
“您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们杀死?”巡林的某一天,荒望着战斗后一片狼藉的草地,突然这么问他。
“因为没有必要。”灵回答,“每次闯森林的人都不一样,衣着却通常非常简陋,想来生活并不富裕,失去猎枪对他们的打击已经足够了。”
“但总会有例外。”
“……没错。”缓慢地,金瞳的灵转过,居临地审视他的幼鹿,轻声,“那就会如你所愿了。”
一刹那,须佐之男的声音听着仿佛还停留在方才的战斗中,字里行间带着不加掩饰的冰冷,如同一个刺骨的警告,令荒惊醒过来,不由得走上前,急声解释:
“对不起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!”
“我在担忧你,荒。”然而须佐之男只是伸手轻抚这幼鹿的脸颊,嗓音和来,鎏金眸却不安地微微眯起,注视着荒,仿佛在考量对方摇摆不定的命运,并为此深前路茫茫,“早在很久之前我便说过:你的仇恨早已结束。是时候给自己一个新的目标了,就像箭一样,总不能只朝着一个靶呀。”
须佐之男的语气并不重,却还是让荒羞愧地低,小鹿前局促地不停交错踏地,像是快要哭来了,咙里发难堪的呜咽声,听上去格外可怜;不知这孩联想到什么,很快他哀求似的抬起,宝蓝的眸里光潋滟,声音那么脆弱:
“请不要对我失望……”
话音刚落,在他真的快要哭来前,须佐之男赶忙抱住了他。
灵当然不会抛荒。
灵想要看到的,只是一个彻底摆脱过去的阴霾,全新而纯粹的他。
就像箭一样。
千百次瞄准、千百次命中的靶总有倒的时候,当它倒后,弓手应该的是寻找一个目标,而不是自甘堕落地垂箭簇,执迷不悟地朝着已然蒙尘的废靶。
须佐之男虽然从未离开过森林,却也见过众多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类,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这样似的朝着过去的方向苦苦追寻,试图挽留错失的财宝、、尊严、命……为着这些已经或即将结束的事,铤而走险地闯森林狩猎秘宝,然后要么负伤狼狈逃走,要么脆被自己杀死。
每当这些人倒地,就仿佛无数个时光尘埃里的废靶,又一次接二连三倒在须佐之男面前,模样非常惨烈,残骸令人遗憾。
所以他不希望某天荒也在其列。
然而当须佐之男对上那双汪汪的眸,尤其看到里面摇摇坠的泪,却又立手足无措起来,笨拙地用手拭,惊慌无措地捧着荒还很年幼的脸庞;鹿的睛似乎生来就惹人怜,让灵心中顿时升起欺负小孩的负罪,不由得连声安,然后看着对方泪反倒失控般越发汹涌。
“你不要哭了……”
“对不起须佐之男大人,但是我收不住……”泪甫一涌就像决堤之河,荒只能羞赧至极地捂着脸,屈起四条慢慢跪坐到地上,接着整鹿都趴了去,脑袋陷在臂弯和草叶间不断地噎,“我会努力改变的…请、请不要抛弃我……”
说完幼鹿浑颤抖着,小声哭泣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