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雪霁天晴，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。

        堂屋里本就烧着地龙，因要赏雪，屋门现又燃了好些个炭盆，门挡风用的棉帘也给卸来了，两个婆一人一个门扇，两边大门徐徐敞开。

        绒绒的兜帽自然垂落，人月华一般乌鸦鸦的长发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桌中间都是空的，专门用来吃温炉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候，雪越发得大了，似乎只在顷刻间，整个顾府都换了颜，变成了一个霜雪裹就的、银白的世界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吃过温炉，丫鬟婆们收拾过桌面，又端来茶和巾，供主们漱和净手，这些端去后又换上来各式茶。

        晕黄的光，照亮了这一方寸之地。

        人却全无所觉，兀自伸着手在接雪玩耍。

        银白的雪片簌簌而落，每一片都有鹅般大小。

        落雪中，菱月抄近路从园里穿梭而过，期间偶然听见两个婆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晕红的灯笼，人如玉。

        丫鬟婆们这一天都忙活得够呛，到了这会才算得了闲，好些都趁机到大厨房里去吃主们剩的温炉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太太发话来，今儿晚上，要把儿孙辈都聚到荣怡堂来，到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吃温炉，还能一赏雪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：“又要变天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菱月转往府里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另一个：“可不是，这天一向是说变就变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在雪中踮起脚尖，把灯笼地挑在了一寂寂的枝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堂屋里太和，人又多，甫一来，菱月只觉得脸上的，冰冰凉凉的雪花扑在脸上，反而觉得清凉舒适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忙活，直从白天忙到了天黑。

        很纯真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颦一笑，浑不似人间的人，倒像是一个雪中的灵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伸手来，浅的棉手套在半空中张开，好像要把这一片片簌簌而落的白雪花接住。

        近能听到堂屋里的闹声，菱月挑了一盏灯笼往远走去，来到院里一个僻静的地方，远离了堂屋里的闹和喧嚣。

        荣怡堂的丫鬟婆们当即忙活起来，有的去通知大厨房准备，更多的分散去通知各个院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丽的时刻，便是京城的冬天不少雪，也并不能经常看到。

        又亲香，又闹，又雅致。

        等都通知到了，回到荣怡堂又开始忙活着摆放桌椅皿等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场好雪让老太太来了兴致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太太边儿孙环绕，声笑语响成一片。

        ***

        顾七来只是想散一散闷的，顺便再赏一赏雪，实在不意会看到这样一幕。

        素白的雪花安静地落，落了人一，一。

淡收场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，比起宁姨娘原本可能会有的结局，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，已是大幸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雪花慢慢地变成了大雪花，安安静静地落在一路铺就的青砖石地面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荣怡堂堂屋面阔三间，地方充足，等到了正，人来得齐全了，足足坐了四张男桌和三张女桌。

        中间用了一面很是致的十六扇的双面绣梅花屏风隔开。

        顾七从闷喧闹的堂屋里来，想要散一散，循着光亮远远望过来的时候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个雪天的晚上，菱月安然享受着这一刻的丽景，也享受着这一刻的清闲自在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这会，外瓦楞上、青砖上，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雪。

        温炉是三足鸟的样式，靠近足的位置设有一个托盘，上面用炭火煨着，汤里面咕噜咕噜地翻着各材，荤的素的都有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路紧步，来西角门，顺着甬了垂花门，抄近路从园里过的时候，天上竟然飘起了小雪花。

        三位老爷各有妻妾，嫡庶数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菱月心中怅然。

        菱月见老太太一时三刻使唤不到人，也穿了大衣裳从堂屋里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很……。

        香气扑鼻。

        到最后，一辆车，伶仃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风一时停了，似乎连雪的势也缓了些，无数素白的雪片在周遭悠悠而落，分外静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如今顾府大宅里住着大老爷、二老爷和四老爷。

        廊檐挑着十数个灯笼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大大小小的主，分住在各个院里，都是要一一通知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爷们里有好些是早已成家的，膝儿女环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