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手上的钱緡,还压儿不够她去醉芳菲的首饰铺里买一盒新近的胭脂粉。故此,她撞了长兄,那又当如何呢?
她可是大小,凭手一个柿怎么了?
但她到底还是忘了自家,再是嚣张跋扈,自己到底还是个庶,嫡庶往往隔着几重无法逾越的山。
她此番冲撞了长兄,当,便是见着温廷安凝了眸,淡声:“我记得家里给你请了一位绣婆婆,授你闺阁之礼与女红线活儿,今次见你对我这般态度,这便是你所学的仪礼?”
刘氏眸底掠过一抹颤,温廷安是鲜少端架的,记得在上一世里,这个纨绔少爷至始至终都只顾着潇洒快意,在长房里,温画眉看不起他,待他态度并不算好,他也一径地没往心里去,这亦让温画眉也就越发有恃无恐。
此际,刘氏不着痕迹打量了温廷安片刻,颇觉纳罕,温廷安何时竟会起了长房的家务事?
并且,她有些看不透大少爷究竟在搞什么把戏,明明先前还说书屋里佚失了一块名贵墨锭,怀疑是她所为,一番斡旋后,大少爷居然没再深究,反而细抠起温画眉的教养来。
刘氏心底里拿不定主意,只能先象征地训嗔温画眉几句,命她跟温廷安歉,哪知温画眉面不改,吻还很冲:“我犯什么错了,要歉?娘,您日日持家务事已经很不容易,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没,长兄却说你便是那窃墨贼,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扣污帽,名副其实的伪君真小人,我凭什么要尊重他!”
这番话几近于蛮横无理,气得檀红和瓷青翻蔑视,温画眉知自己在说什么吗,她可真是被惯了,忘了自己今朝这所得的一切,都是源于她有个嫡长兄,否则,就凭她那寒微的,还是个低贱的庶,这长房又怎的容得了她在此胡乱撒野?
刘氏心骤然乱了一,目光在温廷安凉冽的眸里停顿了一瞬,刘氏睫飞快地颤了一瞬,刚要替温画眉说个,便听到温廷安寒寂地说:“跪!”
这一声如金声震玉,震得整一座正厅人籁俱寂,温画眉瞅见长兄面愠,这才举棋不定了起来,她没见过温廷安凶起来的模样,但见过温老太爷发愠的状,他也会命犯事儿之人跪伏在地,故此,她是将长兄惹怒了吗?
温画眉原不打算跪,但刘氏猛然掐住她的后颈,掌腹朝一沉,愣是将她摁跪在地,刘氏亦是梨花带雨跟着跪了,哽咽:“妾万请大少爷息怒,眉儿年纪尚浅,还不懂如何识事,女红不专心习学,都一心去想玩儿去了,礼数自然学得良莠不齐,让大少爷见笑了……”
“眉儿为长房大小,也不小了,还有数年就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,但今刻却毫无大家闺秀该有的规矩,若是往后外了去,人家见了,都直说吕夫人教女无方,那又该当如何?眉一人儿犯的事,丢得却是我们长房的脸,犯的事儿事小,但长房的地位看不保!”
温廷安面容肃沉,并不讲任何面,当便吩咐陈嬷嬷,克扣掉温画眉三月月例,并禁足三月,抄女戒红帖千张,若未没抄完,则禁止离开青莲院。
此令并不算严苛,但对于温大小而言,却无异于晴天霹雳,她慌慌张张地看着温廷安,长兄一脸冷寂之,想必是真的动了愠气,她这才生了几分惧畏之意,用央求的神看向了刘氏,打算让刘氏替她求。刘氏纵使心中有巨大的不甘,但此际,只能低叹一气,安抚:“眉儿,大少爷这是为了你好,作女儿家,你得学会温良恭俭让,就趁着这三个月,你就好生学学该学的东西罢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