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的案犯，应当是等着官府去抓她，而不是她主动投案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今的这一局势，委实有些乎她的意料之外，温廷安很?自然地想?起一种李代桃僵的法?，会不会是望鹤代阿夕来罪？

        毕竟，在二十?余年前，父亲殴打?母亲时，阿夕弑父后?，阿朝想?要替她罪，但阿夕峻拒，最?后?事态发展成，两人以『同生共死』的姿势，共同认罪，共同被官府羁押，共同锒铛狱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则真相，是阿夕在昨夜说过?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今，回在温廷安的脑海之中?，她心中?升起了一丝微妙的猜测，行审讯房中?，阿夕便是被铐在刑桌前，上仍旧是昨晌雨夜里那一简淡打?扮，用于遮容的褦襶，搁放在她的右手前的审案上，案前还有一枝油烛，燃烧至残膏的境界，烛花剪了又剪，最?终仅剩短矮的一小截。

        枯黄昏淡的一簇火光，纤薄的覆照在阿夕的面?容上，她左半张脸上，游弋着右半张脸的廓影，隔着一段不遥远的距离，温廷安看到她的面?容轮廓，愈发深邃和立了，因是雨夜里看得太急迫，当时只觉此人面?目有一掩不住的弑气，神态是训练有素的散淡与不恭，她的行事是信由缰的，任何俗事都无法?对她造成牵绊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今刻，阿夕面?容上的弑气消弭殆尽，仿佛是一被褫夺了所有利爪獠齿的兽，一切锋锐、冷厉、阴鸷的棱角，悉数磨蚀了去，只余困兽末途的一面?，温廷安细致地看着她，如果摒除份不表，这只是一个年逾而立之年的女，她的面?容是净无瑕的，只不过?，角已经平添几丝细纹，眸也攒有风霜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是在长夜之中?蛰伏得久了，阿夕有些不适应太过?明亮的环境，狭长的双眸，一直保持着垂深敛的姿势，螓首亦是偏斜在旁，直至温廷安的现，才让阿夕徐缓地回视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女与女的目，在虚空之中?打?了个照面?，短兵相接之间，隐微有一簇光火，正在冉冉地燎原升起，温廷安行过?去之时，右手的指与中?指并拢成一线，细致地摁在阿夕的脉搏上，没有任何喜脉的隐征。

        看来不是望鹤所饰。

        温廷安一直以为，阿夕手数条人命，并且铸大错，望鹤很?可能?会替阿夕罪。

        结果，阿夕真的是阿夕，而不是望鹤。

        郁清与甫桑，二人各自去了夕庵、珠江堤岸一趟，继而速速回来禀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先是，甫桑摇了摇首，凝声：“望鹤师傅并不在夕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廷舜眸心微凛，眉宇之间浮起一抹凝，淡声：“怎么?回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甫桑沉声解释：“我去寻过?望鹤师傅的院，以及常去的后?厨，但均是遍寻无获，我去问过?监事的主持，主持亦是不明晓望鹤去了何，天亮以前，主持说就没再见过?她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廷安瞬即凝向?了斜倚在审案背后?的人，阿夕的薄唇上拢着一团阴毵毵的笑，温廷安狭了狭眸心，问：“你将望鹤藏在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阿夕淡淡地抿笑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