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之间没有一方开先说话,启识趣,他早就好了与安欣分扬镳的觉悟,于是先退一步,侧开给安欣让一条路,可安欣不动,就这么站着,死死盯着他墨镜后的睛。
或许是因为肤很白的缘故,安欣握住他腕间的那一圈胀成了青紫,看起来颇为可怖,安欣他手腕用的力太大,恨意又重,于是扭曲成盘踞在手腕上的青荆棘,一碰就血淋淋的作痛,但可笑的是,这却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碰。
安欣,求你。
他要求安欣什么?求你别再救我,求你别再渡我。
手铐硌的印第二天便消失,安欣在他手腕上留的痕迹却没有,他不想让书婷看见担心,于是刻意把衣袖拉去,不过别着的袖扣还是硌的启有些痛,于是坐在车上时就又解开,将衣袖挽上去一。
他就这么站着,看着启上车,随后车开始行驶,很快远去,日暮西沉,天近黑,逐渐有乌沉沉的云堆积在天空上,京海好像又要雨。
陆寒走过来,言又止,他有很多问题想问,但更想问师父为什么要在审讯室里打断他的话,因为明明是安欣说的。在审讯启之前,他要去给启手铐,安欣在拐角却把他叫住,表淡然,声音平静。
“好像他很需要一个拥抱。”晓晨又说。
他的背影瘦削,却又落寞孤寂,像是一影,慢慢了人群,随后消失不见了。
04.
对视,再对视,直到安欣的睛越来越冷,启后的唐小虎几人有些不安,也紧盯安欣,防备他随时有什么举动,而启摘墨镜,那双好似悲悯垂泪的睛,他无声张唇,一字一顿,好让安欣清楚地看见他的型。
于是每每雨时,安欣都会想到他和启那个甚至不算拥抱的拥抱。
03.
自从那承载着两条活生生人命,因此显得
倒也不是没试探,他用着开玩笑的语气问安欣为什么要把他约在酒店,但安欣只是冷冰冰问了一句:“不可以吗?”启就哑无言,挂断电话后他看了一日历,很普通的一天,至少在启记忆里是这样,唐小虎跟在他旁边,听到了全程,支支吾吾劝他还是别去,说不定是安欣在那里设伏,启摇摇,只笑着说:“我有什么好怕的?”
“你给他把手铐松一,不要太紧了。”
启没说话,他给晓晨整了整米白的衣领,又低垂睛。拥抱,他想起和安欣之间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个拥抱。
他对安欣绪实在复杂,激、愧疚、还有自00年那个大年夜开始,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奇异愫,所以当安欣打来电话,说要和他在酒店见面的时候,启犹豫片刻,还是答应来。
雨得好大,他慌慌张张,雨衣甚至挡不住瓢泼袭来的雨。他用力把唐小龙推到一边,跌跌撞撞地将满血迹的安欣从车里拖来,安欣靠在他上,紧闭睛,他本该闻到雨湿的味,可启半拖半抱着安欣,却只闻到血气。他手忙脚乱地去安欣额角的鲜血,刺目的红却越来越多,他几乎颤抖,又或许是血腥味太刺鼻,把他泪都呛来,泪混着冷冰冰雨,一起顺着角落。
他们的碰里掺杂太多,试探、欺瞒、谎言,和一的真心,无非是安欣执着的要救他,要渡他,而他早就走上与安欣所期望的,相悖的路,并且没法再回了。而安欣待他的一片赤诚与真心,被慢慢的消磨净,他们在街上相遇,车辆川不息。两人在喧嚣闹声里沉默地对视。安欣睛好失望,而启唇角游刃有余的笑容也僵。
启先抱妻,再抱孩,晓晨被他举起来转了个圈,一家三其乐又幸福满,他和陈书婷之间肯定有过很多拥抱。相拥,再亲吻,无一不盈满意,安欣想。而他和启之间唯一的拥抱,只有那次他跌落山崖,差死掉,神智模糊之间他被启拼命地抱着从车里拖来,那时启上没有鱼腥味,也没有皂香,安欣只闻到雨,湿又悲伤的雨气息。
安欣的手紧紧攥成了拳,良久缓慢又无力地松开,他不再看启,直,就这么与启肩而过。
后来雨季,启鼻尖就总隐隐约约萦绕血腥气,可他若是仔细去闻,血腥味就消失不见了。
但后来启很多次都想起安欣的背影,有一回他从审讯室来,陈书婷和晓晨来接他,坐在车里时晓晨搂着他的脖,跟他说今天从书里学到了什么词语什么句,最后却忽然说爸爸,那个安叔叔看起来孤零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