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聊了什么?好像又什么都没聊,张颂文朝他走来,说好久不见,张译看着他,也说好久不见。
今晚月亮很好,张颂文临走时说。
你们见过的,他是李健,当时是话剧社的男主角,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。
他们一起咳嗽,忍不住隔着香烟燃的氤氲白雾间相视而笑,视线交错,气氛有暧昧,是张译先转过,不自然地说,我觉得这段戏加上烟好的。
可张译心里起一场大雨,将他贫瘠的心都浇的湿透,但没人再来安他,没人会再告诉他,哪怕心里雨,也能在雨后开一朵漂漂亮亮的花。
他们的人生已然分开在两条不同的河,尽也不会再交汇了。
是吗?那很好。张译几乎听不自己的声音。
张译,我们还是朋友。他说。
记忆好乱,交换过的半支烟,亮晶晶的汽瓶盖,带气泡的橘汁,被反复修改的剧本,烟雾缭绕间暧昧交错的视线,最后定格在那一天,张颂文快哭来的脸。我们还是朋友,我们仍是朋友,我们只是朋友。
他们也烟,其实张译不会,张颂文更不会,但为了讨论一个剧本灵,张译提议要不要在戏里加上烟雾缭绕的觉,张颂文说好,隔天他们就买回来一包红塔山,张译拿一,生疏地用打火机,只一就被呛的连连咳嗽,张颂文笑他,接过张译指间夹的烟也一,随后咳嗽的就成了他们两个人。
他的心也不会再开花了。
可张译最后没有,他仓皇地避开了张颂文明亮且湿的睛。
他不知张颂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,只记得对方替他关门前还向他微笑,表却要哭来。
张颂文看他良久,说嗯。
罗密欧深地亲吻死去的人,然后坦然赴死,朱丽叶苏醒,悲伤地喊着人的名字。
再后来,他们毕业,其实偶尔还会有联系,但随着各自忙起来,都走散于忙碌生活里不停歇的河。
他愣愣地回,再见。
罗密欧带走了属于张译的朱丽叶。
张译持这样的想法很久,直到有一年的同学聚会。
牵手、拥抱、轻吻,这一切他曾幻想过的,这一切本该是他拥有的,他的缪斯,他的朱丽叶。
张颂文说当时我们毕业,上各奔东西了,其实我伤的,多亏李健一直安我,鼓励我,慢慢地我们就走到一起了。
此刻张颂文孤注一掷地喊他名字,说张译,你要跟我排一这场戏吗?
有时张译会想,如果那天他们在一起了,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?但随即他又否认,他想他不答应,是在保护他与张颂文之间的,他在保护张颂文,也在保护自己,不受旁人奚落与歧视。
张译可以暗恋,可以将张颂文当心目中的朱丽叶,但在那个时代,他还是走不自我厌恶的怪圈,他怕异样目光,怕恶毒言语,怕那个年代对于这种之间的歧视。
同学聚会上的事张译大多都记不清了,最后清晰的记忆,是离开时他和张颂文一起门,张译踌躇半天鼓起勇气想开问张颂文过的好不好,门却有人声,喊颂文。
学弟李健,男主角罗密欧,张颂文笑走过去牵起李健的手,落落大方地向张译介绍。
END.
张译看过去,他认得那个人。
包厢里人不少,几乎大分同学都来了,张译不喜这种场合,故意去的很晚,几乎都要散场了,他才来,一推门张译就看到张颂文,他站在人群里,眉目笑,一低眉便是菩萨,一抬又是他的缪斯。
张译知,他漫长的初恋终于结束。
张译问他哪一段?张颂文说,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最后一吻。
张译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,他们十指相扣,那么亲密自然,不在乎陌生人的光。李健把他乎乎的手握掌心,张颂文在笑,弯起睛说话,李健仔细地听,听后也笑一笑,低去吻张颂文侧脸。
后来剧本编排临近尾声,他们关系却仍仅仅停留在好友,演的前一晚张颂文拿着剧本来找张译,说我觉得这一段还是有不对劲,要不我们再改改?
张颂文笑着跟他说,那么再见了,张译。
可张译没勇气迈那一步,他和张颂文就这般错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