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双手合什,长眸扑闪着祈求,话声诚恳绵,那模样,任凭铁石人儿也要我见犹怜.

田婀娜提了客人名字,便不言语,等待赵野接话.

"妳的好意,我心领了,可是不行

田婀娜敷着雪白手巾的俏脸上,樱桃小嘴绽笑弧,"有画为证,事实摆明他误会我,我还为他打算,这时打铁趁劝他走,纵然他心里不想走,十有八九为了意气也得着走了.——小野哥哥,咱俩狼狈为奸那叫天生一对."

"他以后想起妳,还是会念妳的好:妳在他床金尽前,便他回家,没让他一文不名,落街."

一会儿,小丫鬟奉上茶果心,田婀娜对她温声:"妳伺候一夜,辛苦了,回房补眠,换人上来听候使唤.午后叫阿叶娘姨来,让她把床帐换成墨花鸟白绫帐;房里那些玩,撤金银,以玉石为主,撤哪些,摆哪些,随她拿主意;房里别搁瓶花,取漆供盘来,放佛手柑;铜香炉换作前朝的那只孔雀蓝釉香炉.对了,告诉厨房,晚膳材不必金贵,首要时令新鲜、火候足."

她想起一事,隔桌倾向赵野,"小野哥哥,我参加百花榜的小像拜托你画."

作饵,激走严世斌.他便顺推舟表示与婀娜谊深长,当严世斌责难他打扰田婀娜,他便了回去.

田婀娜揭开手巾,欣赏小像半晌,笑着将手巾盖回上."你挑给严世斌的那一幅,正是他会中意的调调.可惜,这阵他准静不心思欣赏你的手笔.他来京师替家里收债收租,转在天香阁花掉十之七八,家去他老娘不定怎么捶他呢.这一路上,够他近乡怯的."

田婀娜耸肩,"也是北里选百花榜的时日近了,我得加倍发力拉拢人心,他在我旁,多所不便."

"好啦好啦,"田婀娜甜的话声添上十二分服贴,"回一定先知会你."

赵野也笑:"这回没坍妳台,回我可不敢保,当心砸了妳买卖."

严世斌年少气盛,钱包养田婀娜,赵野了他的地盘,竟不退让,果然气愤言不逊,正中田婀娜怀.

赵野搁这话题,取过画轴,一一在她旁桌上打开,"其他的画妳过过目."

"这客人好,"赵野沉:"虽则只是小吏,并非花大钱的主儿,诗词却极受迎,每每能传唱一时,假使他为妳作词,妳的价声势能连翻数倍,打百花榜三鼎甲亦垂手可得."

田婀娜揭手巾,双眸光熤熤,"历年百花榜,名列三鼎甲者,无一人不是招客已三四年,人脉广积、风华正茂兼,至今榜上最年轻的那位还都十七岁.我如今十五,去年了榜上前十,今年若能三鼎甲,不论中了状元、榜或探花,在北里便算名垂青史了."

几卷画全是田婀娜的小像,一般栩栩如生,不过姿态风韵各别,赵野挑给严世斌带走的那幅,田婀娜清纯妩媚,其它幅神或端庄娴静,或勾魂摄魄,或天真柔弱.

赵野:"你晚间那位客人,品味倒是素雅."

小丫鬟一一答应去了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