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绣娘听说,俱围上来欣赏,官来仪难得面上浮现一丝丝笑意。
“不晓得涂娘收多少好,容新厨这样胡作非为。”
涂娘作泰然笑容,“送到我那里作什么?这些尺向来大伙儿一齐挑拣,谁走运谁得好东西。”她乐意贪零碎尺的小便宜,却极不乐意叫人,尤其是东家顾二爷知晓,便对女儿猛打“闭嘴”的。
“二爷打光棍为的什么?”一个绣娘:“今儿吃饭简直遭罪。”
我在绣坊这些年,见过的好料能少吗?”瘦绣娘皱眉:“倒是饭堂的菜,今儿才见过这样坏的。”
涂娘扶额,索装聋作哑,涂问了两次不得回应便也不追问,心神挪到顾二爷那。她走到堂上顾二爷畔,手卷小发辫问:“表哥,近来你忙些什么,老不见人影?”
忽然不远有人赞:“好光。”
伙计哑无言,总不成照实说“涂娘叮嘱多少大小以上的尺她才要,余的全赏给绣娘”?
涂继续闲扯,开顾二爷犹肯回答一两字,后来便不作声。
“公事。顾二爷答,吻平直似石板。
贵字班绣娘装聋作哑,富字班几位老人可不兴蓄这套,直盯到涂娘脸上。
一把脆声线响起,“既是好东西,怎地没送到我娘那儿?”贵字班那方,独坐板凳的小姑娘问。
裁铺伙计抬第二只箩筐走来,倒在富字班那边桌上,原婉然上前拣布料。她挑了两块黑缎料,预备替韩一和赵野鞋面纕边,拣完便要走,其他绣娘告诉她不拿白不拿,多拿几块无妨,便又拣几块料给两丈夫荷包。
“克扣咱们伙,自个儿倒开小灶,涂娘真好意思。”
原婉然没吭声,她在绣坊的时日短,对饭堂菜本该什么样心里没数,看在伙免费的份上,菜难咽,多扒几饭填饱肚便是。其他绣娘资历长,将今昔菜一比较,立见,便纷纷附和。
伙计说:“姑娘手里这块乃官用布料,一种祥瑞天象“红光紫雾”取名。您瞧,它乍看一片紫,迎向日,翻动、起皱的地方会闪现红光,可不就像红光紫雾吗?这等布料难得,老师傅都许久未见。”
“当然好意思,人家是二爷的姨母,还要丈母娘。”瘦绣娘向贵字班那方转转睛,绣娘们多在挑选尺,唯独一个小姑娘独坐在近墙的长板凳上,手里玩汗巾,眉同涂娘有几分相似。“都说二爷不订亲,就为等这表妹长大。涂娘仗着女儿这块免死金牌在手,无怪事再格都不怕。”
原婉然循声望去,伙计正对贵字班一绣娘说话,那绣娘神气矜冷,正是那“略识之无”的官姑娘。
涂娘招手笑:“,妳过来和娘坐。”
“娘,您哪儿不舒服?”涂遥遥问。
“说遭罪,蔡师傅说她第二,没人敢说第一。饭堂菜一天一天差了去,上吃不上小灶的便借躲去吃饭,就蔡师傅守规矩,跟咱们一块儿吃。这人忒惜,今儿菜这样辣,大伙儿吃一两便撂了,偏偏她不肯糟蹋,勉要吃完自个儿那份,后来到底撑不住……”
“可不是,菜五减成三,份量少,又不新鲜,打量辣椒大把大把搁菜里,我们便吃不那馊臭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