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彧诚恳：“如果曹公真的要皇帝，那么他首先要平定天、有仁政加诸百姓、使天士人归心，善待刘姓王室、善待功臣，天人才会发自心呵护他的国家，无论他是否姓刘；反之若他屠戮忠良、残害王室、没有仁政、不敬重士人，他的孙迟早也会被人夺走权势，他的国家也没有忠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备打了个激灵，他摇否定：“不可能。汉室宗亲更应该护百姓，如果姓刘的都去坏事，那这个国家存在也没有意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备的话让荀彧大为惊讶，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，也没想过刘备会这样说。在他印象里刘备把曹视为仇敌，理应希望曹绝后才对，怎么会希望有人忠于他的孙？就算刘备不忍害曹家人，也只是因为他心地善良，为什么……一个古怪的念在荀彧脑海中冒了来，但他没勇气去确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能不能不要这些和你无关的事？”荀彧忍无可忍，不耐烦，“你一旦逃亡，随时都会被曹公抓住杀害全家，有必要关心他的孙吗？你关心皇帝就算了，关心兄长也无妨，别人有什么好关心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荀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，他反问刘备：“如果曹公姓刘，是汉室宗亲，你是不是愿意支持他屠徐州，陪他走到最后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荀先生你……”刘备想了想，问，“你就不能教你的儿孙忠臣、永远保护他的孙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备说得没错，如果姓刘的都去作恶，不姓刘的都是好人，那汉室这个招牌就会臭掉，没有匡扶的意义。曹若是姓刘，徐州百姓也一样恐惧刘的所作所为，只会愈发痛恨王室，只会眷恋这个不姓刘的刘玄德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备角的泪花，别扭地问心中所想：“荀令君，你对我温柔，只是因为我姓刘吗？如果曹公也姓刘……你是不是会支持他皇帝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火焰的浪熏得荀彧睛发疼，他很勉地攥紧了上的衣料才没有让泪掉来，就连指甲掐到了肉里也没有觉到疼痛。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嚎啕大哭，为了国家、为了百姓、为了尹勋尹令君，为了那些想报效国家却无能为力的忠臣良将，为了赵议郞，为了故去的韩冀州、张孟卓和陈公台，为了天所有读书人，也为了荀文若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这是天读书人都想听的话，此时此刻却从刘备嘴里说了来，只有荀文若一个人能听见。刘玄德虽然只是一介武人，但能与百姓同乐、与读书人同哀、与天有志之士同生共死。这样一个人就算不能平定天，也足以在乱世大放异彩，荀彧心中一时百交集。

        亏我还在心里夸你关心读书人，笨果然就是笨。荀彧心不快，他想着：公孙瓒、曹、袁绍等人对你好，只不过是想从你上获得好罢了；只有我帮你得不到任何好，还会害了我自己……你这么关心这些人，反而一个劲怨恨我，骂我是屠城犯，我站队，叫我去让皇帝退位……那我放走你还有什么意义？

        “令君……”

办法，你和朝廷里那些官员保全自己就好，你们这帮文人不了什么，不必白费心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刘玄德……我也不想残害百姓，不想为了天不择手段，皇帝和曹公反目成仇不是我的错，是因为你的到来才让他们彼此憎恨——”荀彧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件事，“他们都想得到你、利用你，只有我盼着你平安无事离开，你要带着我们的报投袁绍我都没有。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。”荀彧忍着不让自己哭来，“我了不好的事，一生一世都无法原谅自己……刘玄德，如果你能回到八年前，带我走吧……”他捂着脸，泣不成声，“救救那个还没有镇压过百姓的荀文若，让他还能像个人一样，堂堂正正地活着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备怔怔看向荀彧，荀彧才：“你知不知，你拥有的报可能会让袁绍得胜后杀死我们所有人，我得罪过袁绍，绝不可能存活。我赌上自己的命，就为了让你和家人活去，不是为了让你到释放善意惜别人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现在荀彧也终于明白，为什么徐州回来的荀攸和程昱说刘备这个人很可怕，他能轻易让人为他而死。和姓氏没有关系，和能力也没有关系，只因他能念万、与天地同喜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皇帝要除掉他，不篡位他也没别的路走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荀彧张了张嘴，他想说我不是因为你姓刘才想早认识你，但最终还是没有说。刘备了睛，语气有些哽咽：“尹勋之死是桓灵二帝的错，他们得没有人敢忠臣。是国家对不起你们读书人，你们没有对不起国家，更不欠国家什么，这样的国家不读书人牺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儿孙的事和我无关，他们应该有自己的选择。”荀彧停顿了许久，平静，“我只希望天恢复安定、百姓恢复生产、文武百官能各司其职。至于别的……”他皱眉，“我的谋略只谋划当的战局，不谋划别人的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