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妻的错。不瞒你说，这个事儿就像个大石一样，时时压在我心里，我现在只盼着你早早给七爷生个儿，只有看到七爷后继有人，我心里这块大石才能放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七已经很久没有一气说这么多话了，说到此，她捂着帕咳嗽了两声，焦妈妈见状忙给她顺气，七放帕，了一长气，复对菱月：“我就不多留你了。我长年生病的人，素来个清净，以后每日里请安什么的就免了罢，没事儿你不用到我院里来，只好好服侍七爷就是了。石榴，你去送一送甄姨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整个会面至多一盏茶的工夫，菱月站起来对七福了福，主仆二人便跟着石榴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描金绣牡丹的帘放来，绸面微微晃动，撩动细碎的光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阁里，七一时神地呆呆望着，过了一会儿方：“妈妈，看到她，我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焦妈妈张了张嘴，却不知这话该怎么接。

        甄姨娘固然有着十分的貌，七当年却也不遑多让，走到哪里，都是个响当当的人儿，且甄姨娘份低微，难免要谨小慎微，七可是大家的小，从小家里捧凤凰似的养大，若是拿花比，若甄姨娘是那暗生长的玉簪花，七就是那向阳而生的向日葵，得张扬，得闹，得耀，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年多少好岁月，可惜已经一去不复返了，到得如今，也都不必再去说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***

        从翠风院来，铃铛：“七怪和气的。我之前还担心她摆起的谱来，又仗着她自己是个病人，让姨娘去她院里前前后后地伺候她呢。果真如此，便是她在府里住不多久，只她住一日，姨娘就难免要被她折腾一日。如今倒好了，既然她发话来，不要姨娘到她院里去，且不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，咱们且先受用着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菱月脸上惘惘的，完全是一副似听非听的样。七竟然待她这般和气，委实乎菱月的意料。七不好，又没有儿傍，如今丈夫又纳了妾，虽然有着主的份，可要说她境多好，怕是也不能够。可即便如此，七竟一不见尖酸刻薄之态，恰恰相反，她待她相当和气，竟然一心让她好好服侍七爷，一心盼着她能给七爷生儿。她一也不为自己考虑，一心只想着七爷，她为自己这些年亏了七爷而惭愧，一心念着让七爷后继有人，这般不徇私，所谓到深无怨尤，大概就是如此了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