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看的那个气定神闲，反倒是看人的那个窘迫的红了整张脸，杨九郎恨不得把脸埋碗里，张云雷却撑着笑起来，便不再碰酒，只专心的盯着他看，那视线看的杨九郎浑都不自在，匆匆忙忙扒完了饭就要送客，张云雷却有心想逗他，狐妖懒洋洋的趴在桌上佯醉酒，任凭杨九郎怎么叫都不应声，杨九郎急的不知如何是好，却又不敢上前碰张云雷，他还是对张云雷有些怕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中直犯嘀咕，走了几圈无果后也只好安分拉了张红木椅坐，屋里不知为的什么，虽是未见炉火，却仍然温，不多时杨九郎就觉得，他咙有些发，却又不敢喝那桌上茶，便只好等着，手指不安紧浅白衣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怕，我虽是妖怪，但不会伤害你。”张云雷，无意的微蜷起指尖，那里还残留着杨九郎的温度，妖怪温天生便冷，因此碰到人类的温度，那觉也更明显，杨九郎好容易才回过神，只是盯着看似无害的张云雷，还是有些惊恐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模样却让张云雷叹了气，于是他再次柔声重复别怕，然后微微后撤了一步，似是要让杨九郎放心来：“你后背的伤我帮你治好了，只是失血过多，你还得在我这儿多休养上几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掩饰后那九条狐尾，杨九郎也的确该害怕，张云雷碰上杨九郎肤时他察觉到那人的颤抖和抵，但张云雷只是更用力的抓紧他，然后将他扶到了椅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多、多谢公。”好一会杨九郎才停了瑟缩，小声的回，他看得张云雷对他是没有恶意了，而那人说的话倒也无懈可击，只是杨九郎却不傻，张云雷救他，又让他在这儿休养，却不要任何回报的吗？杨九郎却是不信的，他虽是糊里糊涂，却不会连这事都不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看够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：“别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杨九郎躲在最里，慌乱抬对上一双勾魂摄魄的，有冷风顺着敞开木门刮来，有意无意拂起那人衣衫，青年一胭脂，墨发披散，模样自带三分笑，漂亮的不似这凡尘俗世该有的人，此刻他轻轻浅浅的笑起来，唇间却言又止似的，又轻叹一气，只走过去，伸手扶起了杨九郎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话未说完，张云雷却生生打断了他，那人微眯起一双来，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平复去，似是不喜听到杨九郎说这样的话：“你的谢意我收了，回报却是不用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若公不嫌弃的话，我包袱里还有几钱银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到了此地也只能听天由命，可说是不害怕，却总归连杨九郎自己都不信，他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，那门才传来声响，杨九郎立刻站起，意识的朝着房间最里去躲，殊不知这些慌乱动作都叫门那人看在里，便轻叹一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也想着问过张云雷，那狐妖大多都是傍晚时分来，携着一阵若有若无的桃花香，他也不常待，就是跟着杨九郎一同吃饭，大多也只是杨九郎吃，张云雷坐在一旁喝酒，小书生用筷扒饭的时候会偷偷看他，即使杨九郎一心戒备，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张云雷生了副极漂亮的相，狐妖一胭脂，黑发又如墨，漫不经心浅酌的模样也动人，杨九郎看得了神，连碗里的饭都忘了吃，再回神时才看到张云雷似笑非笑看过来，一双桃花泛着柔和波澜。

        说来他不过也是个来自乡野的书生，却一直混混沌沌活过二十几载，给养父母送了终，便草草的收拾了包袱，糊里糊涂的听了旁人的话，跟着京赶考，关于大分记忆他一直模糊得很，浑浑噩噩，宛若失了三魂七魄。

        张云雷说是要他留来休养几天，离开的期限却也没告诉过杨九郎，他倒是可以自由的在这地方走动，几天来也摸清了这是个什么地方，些许是个山上避世的山庄，清幽僻静，摆设也大多都致华贵，朱红长廊上悬着的丝绸都比他之前赶路时穿的衣裳不知贵了多少。

醒来，却在如此华丽的地方，若是说遇上了贼人，又怎会将他放在这样的好地方，但若是又说遇上了好心人，却也不像，他也不是未拜访过富人的府上，一般这样的地方，都会有侍女在此等着的，而这地方虽是华，却一派死气沉沉。

        狐妖转离开，门的时候顿了顿，却没再关门，最后又轻轻地留一句话，杨九郎却不懂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迷迷糊糊活这一世，虽是怕死，此时面对张云雷却也猜不这狐妖到底想什么，张云雷若要取他命，之前在他昏睡时便早早动手了，可若张云雷想要别的，他杨九郎一穷二白，上审视过自己，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给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叁．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看、看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