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且不说良田万亩的地主土豪,上缴的赋税还不如普通殷实百姓,就连官营的矿场窑厂盐井漕运等,这些国家最赚钱的营生里,主事官员竟然也能年年上报说自己亏损,且动辄就是亏损亿万白银!
跟在赵宁旁与他一起巡视河北州县的,不仅有周鞅、黄远岱、周俊臣等心腹,陈安之、蒋飞燕等世家骨,狄柬之、张仁杰、王载、徐林等寒门脊梁,扈红练、方墨渊、陈奕这些反抗军将领,还有陆瑞、黄杨这种没有官的书生士。
“权贵、官员、地主大,平日里用尽各种手段兼并土地、聚敛财富,甚至不惜让天民遍地,而当他们掌握了天大分财富后,又不肯依律缴税,不是官官相护就是权钱交易,争相大肆瞒报自己名田产财产!
陆瑞却有了兴趣,问方墨渊:“何谓过渡,何谓中间人?”
队伍再后面,就是一大群新近提或者待重用的官吏。
“对官府想要施行的政令,这个过渡就是有那么一群有见识有智慧的仁人志士,来评议这个政令是否符合国家、万民需要,会不会损害国家、百姓利益;
所以赵宁这回带着的队伍,规模颇为庞大。
方墨渊轻哼一声:“周大人说的,是权贵地主、贪官巨贾祸国殃民,就不应该存在于世,狄大人却说什么王教化男耕女织。
他们大分来自河东和反抗军,不少还是一品楼、青衣刀客、长河船行修行者转变过来的,一分是燕平、河北的小官小吏,加在一起达到了百十人。
他这话刚说完,人群中就响了一声嗤笑,声音很大,不加掩饰。
“诸位有何见教?”狄柬之疑惑不解――难他的话还能有什么问题?
说这番“苦大仇恨”的话的,自然是周鞅。他一直是实者,而且最是通民政。
狄柬之与张仁杰相视一,后者聪明的没有选择立即发言,前者:“世丧乱,人心丧乱,需要整顿吏治,大力推行王教化,让官民遵行圣人之言。
“圣人治,男耕女织,夜不闭路不拾遗,谓之大同。”
“官员想要捉拿谁,得有相应证据,经过严格评定不说,百姓还能提质疑。
“国战开始前,城池市井明明繁华到了极致,宝雕车香满路,珍奇珠宝充于铺,国库却日渐空虚了。
缴税,官府官吏自己购置的田产,更是如此。
“殿不可不察啊!”
赵宁没有回答周鞅,回问后的人:“周大人的话,你们都听见了,如何看待?无论什么话,但说无妨。”
“这个中间人,就是依照律法保护百姓,让百姓在没被当众审问定罪之前,不必被捉到官府大狱中去,不被官吏拿,自利益能够得到保障的人。”
狄柬之大怒:“荒唐!从古至今,朝廷都是这么统治百姓的,官府向来如此行事,如果还有什么过渡的中间人,朝廷官府的命令不能直接施行,权威何在?”
“狄大人别说什么律法,官员是执法的,律法就在他们手里。要想官吏不能害人,就得官吏不能直接用权力对付百姓,拿人去官府捉人狱。
“乾符年间,这种事已是司空见惯,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潜规则。
“乾符年间好好一个太平盛世,就是因为他们而成了一戳就破的纸老虎,被天元大军一击即碎!
很显然,带着这么多人来到巡查,不是单纯为了耕。
方墨渊有丘壑:
“殿,权贵地主,世家大,贪官巨贾,平日里不仅压迫剥削百姓,将平民创造的民间财富据为己有,还在缴税的时候千方百计少缴税,爬在国家上国家的血!
“难男耕女织了,这个世就会太平?齐朝覆灭,难是因为男不耕女不织?恕我直言,只要这世上还有特权阶层,就不会有什么屁的大同!”
狄柬之怒气上脸,正要开说什么,却听陆瑞:“无论这世变成什么样,都会有官吏,既然官吏手中有权,那必然就是特权阶层,如何消除得了?”
众人回去看,发现很多反抗军转换过来的官员,都是一脸轻蔑鄙夷。
“凡此种种,让国家赋税年复一年减少。
“大晋要想获得真正而长久的盛,这个问题不解决,一切都是镜花月。
他在晋阳培养来的官员,如今都是河北州县的政事骨。
“这中间得有个过渡,得有人在这个过渡中保护百姓,审定官府行为是否正当。若是没有这个过渡,官员能够想拿人就拿人,那还不是什么都他们说了算?”
方墨渊呵呵一笑:“这有何难?官吏之所以能害人,是因为他们能用手中的权力直接对付百姓,而百姓却没有依仗能够对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