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富商的女儿有意于郭麒麟的时候,甚至还想要帮上郭麒麟一把,那日富商招亲,未阁的姑娘站在楼抛绣球,郭麒麟本是不想去的,却被阎鹤祥执意拽着,那绣球抛起,像是有意般的,落到郭麒麟的脚边,他分明可以捡起,但少年却阴沉了脸,抓紧阎鹤祥的衣袖,转就走。
便留闹哄哄的人群,争抢绣球的书生。
“我不明白你这是为何。”阎鹤祥说,可郭麒麟不答话,固执的盯着他,那双睛,阎鹤祥如今才发觉,那双睛如今幽深又漂亮,最后阎鹤祥败阵来,他不再看郭麒麟,而是轻声叹了气。
“大林,那林间有竹,地上长笋,楼上的姑娘抛绣球,你又是何苦…执着于我呢?”
“我偏要执着。”郭麒麟打断了他。
少年着白的长衫,如今已经有了几分青年的样,形修长,眉目依然俊秀,却更有轮廓,郭麒麟抬,阎鹤祥才惊觉他眶通红,少年的声音因为憋着哭腔甚至都是沙哑的,但他定地,执着的,看着阎鹤祥。
“那林间的竹我不要,地上的笋我不收,她丢给我的绣球我更不想去捡,我只想待哥哥好,我只想一辈对哥哥好。”
这誓言刻骨铭心,一旦开,永不回。
竹当收你不收,笋当留你不留。
绣球当捡你不捡,空留两手捡忧愁。
后来阎鹤祥练了一手好字,是清秀又端正的小楷,他在纸上落笔,写当年,郭麒麟红着眶一字一句念的歌谣。
再到后来,一场疾病染了整个村,郭麒麟未能幸免于难,可他还年轻,阎鹤祥想,他分明还那么年轻,郭麒麟四岁时阎鹤祥捡到他,将他自鬼门关里拖回人间,而如今郭麒麟不过弱冠,却死期将至。
他舍不得。
郭麒麟却像是极轻松似的,只弯起一双温柔的对阎鹤祥笑,他安抚阎鹤祥说没事的哥哥,能和你在一起这几年,我就觉得很兴。
“…只是跟哥哥一辈的誓言,我没法到了。”良久他轻声哽咽。
阎鹤祥不说话,他只是轻声给郭麒麟唱了首歌谣。
唱到最后几句的时候郭麒麟困极,就睡过去,再醒来的时候,那富商的女儿站在他的面前,用红绳,为他串上那半块同心锁,姑娘唇上涂抹着胭脂,一双明眸却盈盈漾着光,她张,声音轻轻地,像是怕惊扰到郭麒麟一样。
“一块同心锁,麒麟与白鹤,一半分给你,一半分给他。”
“……他的寿命都给你,你的七六,都给他。”
不会有七六,就不会有牵挂,阎鹤祥想要他好好的活着,好好的,活去。
郭麒麟茫然的抬起看着她,看着姑娘颤着声,一字一句的唱着那歌谣,最后几句时,她却泣不成声。
“连就连…我俩结交订百年,哪个九十七岁死…奈何桥上等三年。”
“这是他要我唱给你的。”
最后姑娘说,然后她站起走了,最后站在门时,却又复杂的看了郭麒麟一:“我很羡慕你的,郭公…你知吗?”
那个朝着郭麒麟与阎鹤祥方向拋来的绣球,究竟是给谁的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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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麒麟想起来了。
阎鹤祥将寿命都给了郭麒麟,他要郭麒麟好好的活去。
为什么郭麒麟会觉得死气沉沉,甚至不想与任何人有交际,又为什么他没有那些有关于父母,儿时的记忆,因为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“可是哥哥如今现在我边,就说明,时间快要到了吧。”郭麒麟抬起来,对着阎鹤祥微笑,却眸有光。
阎鹤祥微微颔首,也跟着郭麒麟,一同笑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