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.
事发生在几个时辰前,杨九郎化为狐蹲在张云雷的肩上,惴惴不安的看着那条狭窄的山路,那蛇妖就住在后的山谷里,说来也有趣,这蛇妖其实早年就在这里,只是一直杀的都是穷人百姓,这回有人来请张云雷手,也是因为有个富商的儿被蛇妖掳走,富商悲痛绝想要报仇,才花重金请来了张云雷。
穷人的命就不算命了,那些富商官僚的命才金贵,只有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,那些潜藏着的黑暗与危险才会被制裁。杨九郎记得张云雷这么说。
除妖师分明唇角微微勾着,可那一双桃花里却没有半分笑,他手中把玩着的是装着酬金的锦,被他像是无所谓般的抛在空中又接住,尔后张云雷用指尖轻拂过那用致丝绸制作的锦,目光却冷来,像是已经盘算好了,该如何对那蛇妖,施以什么样的决。
杨九郎心中发寒,同样作为妖怪,说实在的,他心里也并不希望看到蛇妖被张云雷杀死,除妖师平常都是副好言好语的轻佻模样,可杨九郎也不是没见过张云雷狠戾的样,在面对那些杀害过人类的妖怪之时,他从未见过张云雷手留。
即使他曾跟着张云雷几十年,这人与妖之间的隔阂,却不是那么容易能消除的,平心而论,杨九郎如今还是偏向着妖怪的那一方,他甚至希望这回张云雷无功而返才好。
可惜他的祈祷并无什么用,一番争斗之后,那蛇妖被张云雷抓来时,几乎都现了原形,上满是符咒烙的伤痕,衬得那一副修炼多年的人面也憔悴枯槁,看的杨九郎几近不忍,可张云雷却没再像平日里那般的嬉笑表,他甚至连神都是冰冷的,蛇妖蜷缩在地上挪动着后退,她碧青的蛇尾如今被血迹与伤痕覆盖,如今又因为不断地挪动,伤上又沾上了泥土石沙,泪珠不断地从她里落,可她没再看张云雷,而是哀求一般的,望向了站在一旁的杨九郎,声泪俱的诉说着是因为那些人抢夺了她生存的地方,她迫不得已才动手杀人。
他们是同类,杨九郎应该明白她的苦衷的。
张云雷神冷戾,伸手祭了符咒,他并没什么慢慢看着妖怪等死的嗜好,只是这蛇妖犯的罪行着实骇人,他一时怒气上涌,才折磨了她几回,但就这几回,又怎么抵得过这蛇妖里的森森白骨,杨九郎没看到,可以被蛇妖的谎话蒙蔽,可张云雷却实打实的看到了,甚至还有些活着的人,只是他们上已经血肉模糊,无力回天,只痛苦的苟延残着。
可这一切杨九郎都不知,他不忍去看蛇妖的惨状,甚至不敢与蛇妖的目光对视,那是他的同类,而如今他要睁睁的去看着自己的同类死去,杨九郎不到。
“她也说了是迫不得已,能放她一回吗?”
他本是不抱希望的这样说,可张云雷真的住了手,除妖师转过,眯起了一双漂亮致的桃花,似笑非笑的望了过来。
“好啊。”张云雷答,语气轻飘飘的又淡然,让杨九郎短暂的失了回神,大约是张云雷应的太痛快,杨九郎一时竟害怕他有些别的什么主意,可张云雷真就站在了原地,笑眯眯的,不再有别的动作。
于是杨九郎急急的跑过去将那蛇妖扶起来,又度给她些妖气,供她恢复些力,那蛇妖眸里雾盈盈的,柔柔的向他谢,杨九郎有些局促的只不必多谢,却没瞧见蛇妖底的那一嘲讽神。
最后告辞离去的时候那蛇妖还柔声细语的百般挽留。
张云雷自刚刚收手后便不再声了,冷旁观似的,杨九郎叫他走他便走,让杨九郎都疑心这还是不是张云雷了。
蛇妖目送着他们离去,杨九郎本是想走在后面,但除妖师却执意要他走在前,杨九郎有些心存疑虑张云雷要些什么,但直到后面也没见张云雷再折返回去对蛇妖痛杀手,这也才稍微放了心。
“我在你心里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人?”他听到张云雷的声音,应是着笑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