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似乎发作了，他连说话都费力，断断续续的：“终日打雁，却被雁啄瞎了，倒不枉各位心积虑设这个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只要有稍许动作，那荆棘便将他缠得更紧，即使张云雷如今动弹不得，那帮妖怪却依然对他忌惮三分，蛇妖上审视了杨九郎好几回，显然不明白为何张云雷都落得如此还要再为杨九郎求，可她却没那个怜悯的心思。

        也难怪，妖怪天生便是妖怪，那嗜血的变不了，蛇妖波转之间咯咯笑起来，抬袖掩了半张人面，似嗔似喜样的朝着张云雷投去个神，不多时表却又扭曲毒辣起来，指着张云雷冷笑：“怎么？都到这地步了还指望着我放过你那心上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看你对他如此上心，不如我成全你们，到阴间一对鬼鸳鸯，你看如何呀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辗转话语之间，蛇妖纤白的指扼住了杨九郎的脖颈，这时候她才显几分狰狞样来，杨九郎被她制住，只觉不过气，咙愈发疼痛，却又因为被荆棘缠无法抵抗，这荆棘也不知有什么古怪，一时半会竟是挣脱不了，但蛇妖却又不死手，仿佛这样折磨是她的好，又或者的确就是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都说妖怪之间不允许厮杀的么？分明他是你同类，你却也能毫不留死手，倒真是毒辣。”张云雷望着被扼住脖颈的杨九郎目光一沉，嘴上却不咸不淡的，只是他这句话明显激怒了蛇妖，她目光一动，那荆棘就将张云雷缠的更紧了些，并且那尖刺都牢牢嵌了张云雷肤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懂什么？也就只有涂山那一族的傻瓜才会相信同族之间不许厮杀的劳什鬼话，无论是人间还是妖界，这规矩早就变了。”蛇妖，她平静来，那唇角又微微勾起，对着张云雷妩媚的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瞧我这脑，又将正事给忘了，我要当着你的面折磨这六尾的小狐狸，让他在你面前活活疼死，最后再解决了你…你说，我是先让我这手给他注蝎毒呢？还是先用刀一片一片，割了他的肉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杨九郎心里冷极，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，看着张云雷上那缠绕的荆棘觉得又是疚又是难过，若不是他一时心，若不是他对张云雷不信任，恐怕也到不了如此地步，他本就愧疚至极，偏偏这时候张云雷又开了，除妖师黑袍沾了血，却依旧脊背直，像霜寒料峭间的青竹浅松，只是眉目却冷戾的吓人，他死死盯着蛇妖，刻薄的言语自唇间吐，一字一句的，即使蛇妖知张云雷如今不了什么，却也被他这神吓得后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若你伤了他，即使我十八层地狱，也得连你一同拽着，油锅，火海，保准要你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云雷这平静话语却犹如刀，刺的杨九郎心中一痛，一时间竟是也忘了蛇妖还扼着他的脖，只自顾自的便要向前冲去救张云雷，只是蛇妖却牢牢制住他，放声大笑起来：“事到如今你也不过会放这些狠话了，张云雷，我现在便让你看看，我是怎么杀了他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未落，她手上冷光犹显，杨九郎察觉到了危险，一刹那间竟是奋力挣开了蛇妖的束缚，但紧接着其他的毒就纷纷扑了上来，还伴随着遮人的毒雾，显然是障法，杨九郎心里一沉，而果不其然，那毒雾散开后，便是蛇妖狰狞面容跟探尖锐指甲的利爪，那指甲上隐隐泛绿光，显然淬了毒，杨九郎被迷雾一时扰的顿了顿，一晃却没躲开，只睁睁的看着蛇妖的利爪向他挥来，但就在一瞬间却前一花，分明是张云雷，不知何时挣脱了那荆棘，却是为了救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利爪穿而过。张云雷顿了顿，却仍然定地站在杨九郎前。

        杨九郎睁大了，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声来，脑海中却一遍遍的回想着曾在书上看到的话，曾在人间看到的那些人，善与恶，人与妖，人类贪婪狡诈，占领了妖怪生存的地方，而如今，同类要杀他，为人的张云雷却救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…张云雷待他有什么地方不好吗？他愣愣的想，即使是几百年前，又或是几百年后，张云雷从未恶劣的待过他，甚至对他非常的溺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又了什么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