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的声音很轻,在香烛缭绕的殿回着。习惯了顾全大局的女人这一次同样选择了妥协,低垂着漂亮的颅,日光之,金发那般夺目。
将门之女接受过良好的教养,即便是饮茶这么简单的动作都透着无可比拟的端雅,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到肘弯,顺着旧伤累累的小臂,手腕上新鲜的勒痕格外扎。显然为了惩戒皇后,陛甚至不惜动用如此过激的方式。
然而尽深知这样近乎愚蠢的执着只会让她吃尽苦,我也只能小心地奉上茶盏,不作他言,毕竟为女,我无权置喙这些大人间的决定,娘娘亦理解我的沉默,主动掐断了这个话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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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……”而她只是随手将垂落的鬓发捋到耳后,金黄的眸仍在这些贵女的名字间徘徊不定,缓缓,“是我自己的考虑。”
她话音刚落,我顿时大惊失,捂紧了嘴才避免失仪。
我婉言提醒她这种请求大概率还是会被陛以各种理由搪回来。月夜见尊可没她想象得那般宽宏大量,至今都还憋着闷气呢,哪会轻易放她去。
而当我还在暗自神伤之时,已经调理好心的皇后却悠然自得地又品了茶,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那双鎏金的目顿时顾盼生辉,满怀期待地嘱咐:
结果娘娘只是大手一挥:“不会,荒一向大度,倘若拒绝一定是有别的顾虑。”末了她还反过来宽我,“你不必介怀,成与不成都没关系……大不了回来我们去池里捉鱼。”
同时也终于明白了前些时日让陛那般恼怒,每晚都折腾不休的原因。
……当然在此之前,作为皇后的女,我主要是因为不想每晚再听见娘娘那可怜凄惨的哭声了,她睡不好,我也是。
好在娘娘向来稳重,哪怕困得不行也没丢了仪态,甚至刚一落座便清醒过来,接过我递来的佩剑横置于膝上,直了腰杆坐在陛侧,垂着帘不知在想什么。我候在一旁,看着方已然到齐的一众官员,任由那些花哨奉承话圆地从大脑上过,深无趣地揪着边有些枯黄的草叶。
心和果端上来时照例由我和另外几个丫鬟太监先试毒,确认安全后再端给各
我却看着她颈侧那没被遮住的、已经趋于暗红的指印痕,青紫的牙印带着烈的愤怒和恨意,烙在这饱受摧残的肉上——留这些痕迹的人想来和我同样为她的这种观到不可理喻,并为此付了行动,夜夜不断苛责试图叫她放弃;只可惜御皇后一向顽固,当初便力排众议,以铁血手腕护送陛登基,如今对纳妃一事自然也是冥顽不化又固执己见,明明都被折腾得这般凄惨,依旧丝毫不见服。
“您怎么突然想着这个?”我将那些致心从盒中挨个取摆好,看着皇后仍盯着那些木牌和画像若有所思,不免无奈,“是前朝有哪位大臣向陛言了吗?”
我看着那张被滋养得不施脂粉都仿佛雕细琢过的面容,顿时如鲠在。
“你说,要怎样才能让荒同意纳妃呢?”
“以前落的病这些年一直没养好,恐怕怀不了嗣,难以为荒绵延后代……天潢贵胄总是免不了这些的,我自己虽然深遗憾,却也无可奈何。”
我算是服侍她比较早的那一批女,知这位武将侯府,家族世代忠烈的皇后骨里带着几分武人习,素来不争端权谋,也不屑于讨好巴结,更别说去揣摩圣意——但着实没想到她竟然能迟钝到这种地步。这副直来直往的早就为她结了不少仇家,如今还能得到陛垂青怜,纯粹是因为对方发自肺腑的喜。
但我能嗅到上面残留的药香,清浅的草木苦味在鼻间若有似无,像极了那位总是冷着张脸,无声的皇帝。那是一位矛盾的君主,会地惩犯了错的皇后,却在事后费尽心思地贴照顾;有时严苛到让我以为他这是将娘娘当作了不驯的烈,可当他温柔起来又像极了溺无度的昏君——我曾听说古时也有一位倍受圣恩的姬,御皇后受到的疼相较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倘若她再听话一些,恐怕能被盛到人神共愤吧?
天家何其凶险,能得到一国之君的真心相待又何其珍贵,况且陛想要专的心思人尽皆知,也就只有她居然在为那不着调的纳妃苦苦纠结。
午后有一场秋日宴,陛邀请了平日里德望重的几位大臣赏枫,而娘娘虽然久居后不问政事,奉旨也必须盛装前去;以至于才刚过未时,她便被我迷迷糊糊地从卧榻上唤醒,踩着一炷香的时间将将好花黄抹完脂,一张妆容致的脸被披风上柔的边兽簇拥着,这才急匆匆地送上轿辇。
啊啊、这么妄议天家私事实在罪该万死,但帝后和睦对我们这些人的而言其实百利无弊,倘若能看到他们两位一直琴瑟和鸣去,想来日后也会有不少甜可赚。
但愿娘娘在这方面能稍微锐一些,至少别再惹陛生气,否则不仅得不到一夜好梦,恐怕连床活动都成奢望——想起前些日替她传信申请玩,结果都被陛无回绝的场面,我真是深困扰。
“秋收之时,外猎场的野兔怕是又了些。这样,你待会儿替我问问荒,明日我们一块打猎去。”
又来。
好像她全然不觉陛那些隐秘心思,承多年都没见得开窍。